关于汉语名词前缀“阿”产生与发展的再思考
李明晓
西南大学文献所
摘要👩🏻🦲:名词前缀*a-广泛分布于汉藏语系诸亲属语言中,可以用在名词⛵️、动词、形容词👨🔧、数词、量词🛶、副词、代词和叹词中,有多种语法意义🚣🏿♂️。在此,将侧重考察名词前缀*a-出现在亲属称谓词、人名及代词前的分布情形🏇🏼。影响汉语名词前缀“阿”发展的内部机制应该在于汉语前缀“阿”与周围诸语言(主要是藏缅语、阿尔泰语)前缀a-用法极具亲缘相似性,这不仅仅是地缘的关系,而且很可能是来源相同🚠。最后🏫,还探讨前缀“阿”的来源及其渐微的原因👨👧。
关键词:名词前缀“阿”;产生;发展🤼♂️。
对于汉语名词前缀“阿”🕒🕑,前贤多有讨论,但有关“阿”的来源及其消隐的原因,还是没有得到很好的阐释。本文试图通过对藏缅语前缀*a-的类型学考察,探讨前缀“阿”的来源及其渐微的原因。
一、关于名词前缀*a-的类型学考察
名词前缀*a-广泛分布于汉藏语系诸亲属语言中,可以用在名词、动词🌊、形容词、数词、量词、副词⭕️🧖🏻♀️、代词和叹词中👋,有多种语法意义📖。由于名词前缀“阿”在中古汉语及汉语方言中主要用于亲属称谓🧑🏼🍼👏🏿、人名🧝🏿♀️,偶用于疑问代词前,因此我们侧重考察名词前缀*a-出现在亲属称谓词💄、人名及代词前的分布情形🏄♀️🧝🏻♂️。
傅爱兰先生(1996)曾考察了《藏缅语族语言词汇》所收录的50个语音点👨🏼🦱,结果发现从出现频率看🤵🏽♀️,a-在爷爷🫚、奶奶、父、母、伯父、伯母这几个长辈称谓词上最多👩🏿🚒。在50个音点中💇♀️,出现a-的音点数依次为34🪪、 32、 37、 39、 28🙋🏽、 26,皆在半数以上。
但是🥹,少数民族语言中亲属称谓前的a音节有些并不是前缀,无标记意义作用💗,只是一个音节成分,与后面的一个音节成分共同构成前缀(如土家语“叔叔”)。有些a音节本身就是一个承担概念意义的词,后面无任何成分⚫️,以实语素的形式出现(如博嘎尔珞巴语“那”
)。而前缀与其后的词根共同组合为一个附加式合成词,前缀主要表示语法意义⛹🏽,词根承担了主要概念意义。作为现代汉语方言中的典型名词前缀“阿”后的词根除人名较为特殊外,其它皆为承担主要概念意义的直接构词成分。因此🧜,在具体考察过程中就排除了a只用作音节或作为实语素的情况⛈。
我们较为全面地考察了我国境内86种少数民族语言中前缀a在亲属称谓词🧴、人名及代词中的分布情况。从附表中我们可以看出🐦,前缀a用在亲属称谓词前时主要分布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与阿尔泰语系中💆🏻;用在人名前,则主要分布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与南亚语系中⚂㊗️;用在代词中,则广泛分布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、阿尔泰语系与南岛语系中⛹️。
通过考察汉藏语系58种民族语言14个长辈称谓词🏄♂️、12个晚辈称谓词的分布情况,结果发现在藏缅语38种语言除了嘎卓语🤴、仙岛语📁、景颇语👃、嘉戎语🍔、阿昌语、格曼僜语6种语言没有出现a-外🧑🏻💻,其它32种皆有。[1]在这32种语言中,有12种语言的长辈称谓词全带a-📩,6种语言的长辈称谓词大多有a-,而晚辈称谓词主要出现于独龙语🧢、拉祜语😦。在苗瑶语族5种语言中🤱🏿,a-主要出现于苗语、巴那语👨🏿✈️、巴哼语。
这种情形表明,汉藏语系中亲属称谓词a-的分布相当不对称:各语族间不对称👱🏼♀️,藏缅语族>苗瑶语族>壮侗语族🧊🥦;长辈与晚辈称谓词间不对称,长辈类>同辈或晚辈类🕐。它们的具体用法亦不对称。有些语言的a-只出现在对称上,表示亲切🦽、随意,不出现在引称上🤘🏿。如拉祜语,表引称时用构词能力很强的,对称则用a-(傅爱兰1996)。有些语言中🧙🏿♂️,a-专用指长者,表示尊敬,对晚辈则不加🙆🏿♀️,如纳西语(姜竹仪1981)、傈僳语(木玉樟1982)👨🏿🎤、腊乙坪苗语(陈其光1993)、工布藏语(结昂1993)。普米语a-只用于长辈亲属称谓前表尊称或引称(陆绍尊2001)。有些语言a-加在人名前表昵称,如苗语(李云兵2002)、哈尼语(傅爱兰🧜🏿、李泽然1995)、嘉戎语(林向荣1993)📝、凉山彝语(朱建新1984)、阿哲彝语(王成友1994)🙇🏻♀️。但哈尼语只限于同辈之间或长辈称呼晚辈,不能用来称呼长者。凉山、阿哲彝语中🤼♂️,a-同样限于同辈之间或长辈称呼晚辈🤶🏼🧑🏿🏭,且主要用于女性的爱称💻。
藏缅语a-的用法与汉语方言中的“阿”基本一致,可用于亲属称谓🧗🏿、排行、人名与代词前👙。分布范围相当广,南北语群中都有👨🏽🍼;分布密度相当大,18种语言中的长辈称谓词多有a-。当然👴🏿,藏缅语a-来源与用法并不一致。怒苏怒语、傈僳语、独龙语、阿侬语亲属称谓名词前缀a-来源于第一人称代词的缩减(木玉璋1982👃,孙宏开2000)🐘。其用法亦不一致,景颇语中的表示第一人称或直称🏊🏼,如父亲wa3,a2wa3(戴庆厦,徐悉艰1992)。哈尼语亲属称谓部分a-是随汉语借词借入的,如
(傅爱兰1996)。即使我们排除以上几种语言,藏缅语还是有26种语言与现代汉语方言中的“阿”的分布近同👰♂️。当然,藏缅语中不少语言的a-实际上还不完全等同于中古汉语或现代汉语方言中的“阿”,它是非羡余成分,无游离性,不似“阿”只具有附加词汇意义🕧。这种差别在其它语系语言中亦如此🫱🏿。关于a-的作用🐥,主要在于配音功能,即是使单音节词双音节或四音节化🤷🏼,同时起构词和构形的作用(竟成1992,傅爱兰1996)⚒。
现在再来看一下前缀a-在其它汉藏语系中的分布情况🙅🏼♂️。a-还分布于苗瑶语族中的苗语、巴那语、巴哼语、畬语。苗瑶语族的构词前缀比较丰富🗾,但大多没有名词前缀a-。苗语中的a-多是由名词前缀qa-减音变来的,其组合能力没有qa-强(李云兵1992,陈其光1993)🪼。巴那语🐴、巴哼语应与苗语中的名词前缀同源👈🏻,或由其分化而来的。畬语中的前缀a-更多的是汉语客家方言成分在内,而非古畬语的遗留🛞🦴。竟成先生(1994)就假定壮侗苗瑶语言中亲属称谓词的前缀a是一个外来的借贷成分👂🏽。
阿尔泰语系亲属称谓的来源颇难考察🛏,主要原因在于古代阿尔泰语言材料的缺乏。现在有明确年代可考的是八世纪第二突厥汗国的毗伽可汗碑、阙特勤碑🎊、暾欲谷碑等鄂尔浑突厥文献。突厥语族中的亲属称谓有的来自古突厥语,如叶尼塞碑铭中指父亲,
指母亲🦓,
指哥哥(陈宗振1996),今维吾尔语、塔塔尔语、柯尔克孜语🧘🏻、撒拉语♻、乌孜别克语仍然如此。蒙古语族中有名词前缀a-的亲属称谓有些可能源自中世纪蒙古语🦦,有些可能借自汉语🙇🏽♂️。如蒙古语族东乡语的父亲🤖、母亲💁🏼♀️、舅舅,土族语的爷爷👂🏻、奶奶、舅舅9️⃣、妈妈🧑🏼🔧🧔🏼♂️,东部裕固语的父亲🤴🏿,可能借自汉语。而满通古斯语中的亲属称谓多是以a表男性,变体ә表女性🫄,其来源应来自女真语。
南岛语系中的排湾语东南方言中的亲属称谓很可能是由ka缩减而来的🌟。因为东南部(来义)方言中爸爸
、兄弟姐妹
、妈妈
,西北部(三地)方言分别对应为
、
、
。
综上,汉语中的名词前缀“阿”与藏缅语👩🏿🪔、阿尔泰语中的前缀a-具有区域共性特征。
二🛣、汉语名词前缀“阿”的来源与发展
汉语名词前缀“阿”是如何产生的,至今众说纷纭🚵♀️,主要有动词虚化说、他词转化说、语言借词说及天然产生说。
动词虚化说👨🏽💼。孙常叙先生(1957:140)提出🏃♂️➡️:“这一个前缀到底是怎么形成的,现时还不十分明了。从前汉把乳母叫做‘阿母’来看👳🏽♀️,‘阿’当初可能是有意义的。或者就是近于‘阿衡’‘阿保’的‘阿’🧖🏿。”
他词转化说主要有三种🔶:王力先生(1958,1980:219)认为“阿”来源于代词“伊”⚃,竟成先生(1994)认为中古的前缀“阿”应当来自上古的前缀“有”🧑🏻⚖️,张惠英先生(2002🙆🏿♀️:117-118)指出“阿”大概是量词“个”用作词头、有时失落k-声母的结果。
语言借词说。李新魁先生(1983🐜,1993)认为:“‘阿’这个词头大概是古台语各种语言所具有的,它首先被吸收到南方的汉语方言中来,然后在魏晋时期传到北方话🏇🏿,并且进入书面语言🌴。”
天然产生说。任学良先生(1981:26)提出😮:“汉语历史悠久,很多语言现象都不容易找出来源,这是很自然的。又如‘木头’、‘石头’的‘头’,‘阿瞒’🦹🏽♀️、‘阿姨’的‘阿’,‘什么’、‘怎么’的‘么’,都不好说明来源🙅🏽。对于那些确实无演变痕迹可寻的形态标志,我们只能说它们是天生的🧷。”
主张前缀“阿”由实词“阿”虚化而来的有利条件是🧘♂️,常用词缀“有”🧘🏼、“老”🧑🏻🎤、“儿”、“子”、“家”等多为实词虚化而来。但竟成先生(1994)认为:“退一步说,就算前缀‘阿’最早出现于‘阿母’。那么,在东汉末年‘阿’不仅完成了虚化为前缀的过程,还完成了类化,使亲属称谓、代词等都带上‘阿’过程,甚至还要扩展到极其广阔的地域(魏蜀吴各地)🫱🏻。而这一切都是在同一时间内完成的🥜。试问👨🏻🎤,这是可能的吗?”
王力先生认为“阿”可能来源于“伊”的主要证据是汉代的“阿谁”可能是从《诗经》中的“伊谁”变来的。而竟成先生(1994)则将“伊”处理为“阿”的变体,主要依据段玉裁之说🐖。《史记·殷本纪》🟢:“伊尹名阿衡。”段玉裁云:“伊与阿🙍🏽、尹与衡,皆双声,即一语之转。阿衡盖师保之官👮。特设是官,以宠异之👩🏻🦯➡️,后以声转而为伊尹💖。” 当然,“伊”与“谁”音相近,为二者相转提供了音理上的条件。但问题在于🧔🏽,“伊”🧑🏿🦳、“阿”相转的确切证据何在?
“有”,郭锡良先生(1986:179)拟音为[],而竟成先生(1994:94)拟为[
]👷🏻,故而“有”[
]-[
]-“阿”[
][
][
]的变化过程就失去可信的依据。
张惠英先生主张源自“阿”源自“个(圪🤘🏿、尕)”的最主要依据是量词“个”及方言变体“圪”、“尕”用法同于“阿”。但是“个”作词头并无文献用例🚒,“圪”🧑🏽🏭、“尕”作词头也只见于晋方言与青海西宁话,而“阿”早于魏晋时期就广泛用作名词前缀,“阿”与“圪🏡、尕”不处于同一历时层面❇️。因此,“圪、尕”不仅不是“阿”的来源🤷🏻,也许反而是“阿”的方言变体。
“阿”用于亲属称谓最早出现于西汉,《史记·扁鹊仓公列传》有:“故济北王阿母自言足热而懑。”《索隐》案:“是王之妳母也🕐。”《正义》服虔云:“乳母也。”陈宝勤先生(2004)指出东汉以前“阿母”皆是对乳养👓、侍候王侯贵族子弟的妇女之称谓。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“阿”属于外来借词的可能性不大,因为借词一般应首先从民间生活用语开始借入🎭🫏。《古列女传·贞顺传·齐孝孟姬》(西汉·刘向)🧔🏽♀️:“下堂则从傅母保阿🏑🍾,进退则鸣玉环佩📬。”《古列女传·义节·魏节乳母》:“礼为孺子室於宫,择诸母及阿者,必求其宽仁慈惠,温良恭敬,慎而寡言者,使为子师🏄🏻♀️,次为慈母,次为保母🤗,皆居子室,以养全之🔂,他人无事不得往。”王照圆补注:“阿,倚也,言可倚托也😁。”根据朱茂汉先生(1983)、杨天戈(1991)、陈宝勤(2004)的考察👩🏻🦳🧻,“阿母”之“阿”应是动词“倚靠”义🔹。但问题的关键在于,用作亲属称谓前缀“阿”是否是由此虚化而来?
詹伯慧先生(1991:264)认为:“阿”在普通话里很少用,并且可能是从南方方言吸收过去的,地道的北京话似乎没有使用“阿”的习惯✖️。”这种说法只能限于现代汉语的共时层面,因为实际上“阿”作为名词词缀较早出现于北方方言而非南方方言(陕西人班固《汉书》;河南人应劭《风俗通义》、蔡琰《悲愤诗》)。
东汉末期文献中,“阿”就可以用在人名🌮、亲属称谓与代词前🚣🏿,用法已趋于成熟。如:“阿奴”(《风俗通义·佚文·折当》)、“阿母”🧗♂️、“阿女”、“阿兄”、“阿妹”(《乐府诗集·为焦仲卿妻作》)、“阿谁”(《乐府诗集·十五从军征》)等。魏晋南北朝时期颇为盛行🚌,出现了“阿恭、阿翁、阿秃、阿兄、阿刘🚿、阿五”等诸多称谓🙍🏽🏌🏼。“阿”在汉末魏晋时期非常活跃的原因比较复杂⬛️:一是受六朝风尚的影响🏝。魏晋六朝骈文盛行,喜用对偶,从而促使汉语双音化趋势加剧,而汉语双音化的需求又必然导致附加式构词法的主要元素—词缀的大量涌现。二是佛经的影响🆕。魏晋以降,随着西土佛经大量汉译,佛教词语更进一步影响着汉语词汇的发展,在汉译佛经音译缩略双音称谓名词首音节“阿”的影响下👩🏼🎓,汉语称谓名词词头“阿”迅速发展起来,使用范围更加广泛🤟,其从东汉的附于名、动、形、代词前👩🏻💻,进而扩大到附于数词前(陈宝勤2004)🤓。
但以上主要是影响汉语名词前缀“阿”发展的外部因素💆🏿,其内部机制应该在于汉语前缀“阿”与周围诸语言(主要是藏缅语、阿尔泰语)前缀a-用法极具亲缘相似性,这不仅仅是地缘的关系[2]🦜,而且很可能是来源相同👨🏽🎓。黄树先先生(1997♏️🔄,2000)已经论证古汉语a-前缀事实上很早就出现🕶,也就是说“阿”虚化为前缀并不是空中楼阁。由于原始藏缅语与阿尔泰语古文献的匮乏🤽🏽🚉,我们很难考察二者中的名词前缀a-最早出现的时代及其来源,但我们亦可推定🚴🏼♂️,“阿”成为名词前缀与之有着紧密的联系👐,或者说三者具有共同的发生学关系。否则很难去解释藏缅语🌸、阿尔泰语a-怎么会与中古汉语“阿”如此相似。
三、汉语名词前缀“阿”的消隐
唐代文献中,“阿”仍然具有能产性⛹🏼♂️,可以加在称谓、姓名⚡️、代词🧑🏼🚒、排行之前,构成丰富多样的复合词🙇🏽♀️🫳🏼。然宋代以降🐙,在北方方言中🏊🏻,“阿”的构词能力就趋向减弱,一些用法也逐渐消亡。在现代汉语中,名词前缀“阿”主要分布于南方方言中的吴🙌🏼、闽、粤及客家方言,可用在人名、排行、亲属称谓及指示代词前。云南滇西、滇南方言中亦有前缀“阿”,滇西方言可放在一般亲属称谓前,滇南方言只能放在长辈类亲属称谓前🧙🏽。
关于北方方言中“阿”的消亡,刘新中先生(2003)提出可能与前缀“老”的兴起有着密切的联系🪖。前缀“老”来源于形容词“老”,六朝时已萌芽💁🏽♂️🤼,唐代初步发展🦩,宋代以降非常活跃♠️。主要用法有二:1♊️、附加在某些名语素👩🏻🚒、形语素或数语素前,构成双音节或三音节的名词、形容词、序数词,用以称人或表示排行🌊🦵🏻;2、加在单音节动物名词前实现名词的双音节化。可以看出,“阿”、“老”的用法相近,且具在明显的历时层次,“阿”宋代以后式微😦,而“老”则开始兴盛👨🏽🏭,故二者具有制约关系🔒。就现代汉语方言来看,二者亦有着明显不同的地理分布👄🖼。“阿一”在南方方言较活跃🪵,“老一”在北方话较发达🤏🏻,尽管在处于南北交叉地带的中部方言中,二者都有不同程度的使用。而语言是一个有限的系统👩🏻🔧🫄🏽,系统内有了甲类成分就有可能排斥与此相似的乙类成分❤️,这是语言明晰性和简洁性原则的必然要求,因此“阿一”缀丰富的方言就会抑制“老一”缀。
但问题是👩🏼🦳,“阿”为“老”替换的原因何在?我们推测一方面可能因为“阿”在近代汉语中作为词缀的心理基础并不坚实。它的实义与虚化义之间联系并不紧密🎴📦,且其在魏晋以后多作前缀,人们使用时很难联想到其前身,心理上难以接受。而“老”、“儿”、“子”、“家”等前后缀都与本义有着紧密的联系⛽️。其实,前缀“阿”用在代词前的用法在宋元时期就曾被“兀”取代😗𓀅,“阿谁”→“兀谁”(吕淑湘1985🫴:104-105)🫏。再者,前缀“阿”作为前缀,在唐时不仅用于名词👐🏽、代词前,还用于动词💩🧑🏼🦳、数词🚣🏻♀️、形容词前,负担意义过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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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86种少数民族语言前缀a的分布情形表
语系 |
汉藏 (58) |
阿尔泰 (19) |
南亚 (5) |
南岛(4)
| |||||
语族 |
藏缅(38) |
壮侗(13) |
苗瑶(7) |
突厥(8) |
蒙古(6) |
满·通古斯(5) |
孟高棉(5) |
印度 尼西亚(4) | |
亲属 称谓 |
长辈 |
32 |
0 |
4 |
7 |
6 |
5 |
0 |
1 |
同辈 晚辈 |
19 |
0 |
4 |
0 |
0 |
4 |
0 |
0 | |
人名前 |
4 |
0 |
1 |
? |
🟨? |
? |
3 |
0 | |
代词 |
22 |
1 |
1 |
3 |
6 |
5 |
1 |
4 | |
备注 |
汉藏语系藏缅语族之彝语a-可加人名前👭,可表排行,可用于人称代词表复数,可用于指示代词前表远指,可用于疑问代词。傈僳语可用在兄妹排行的名词前👲🏼,可用于部分疑问代词👷♂️。嘉戎语♉️、哈尼语加人名前表爱称。白语可用于人名、疑问代词、人称代词前。哈尼语、阿侬语🧫、吕苏语、纳木兹、基诺语可用于人称代词⛅️。木雅语表人称代词与指示代词。扎坝语🏌🏽♂️、道孚语🔸、嘎卓语🏊♂️、克伦语、柔若语可用于指示代词。土家语、纳西语可用于人称代词与疑问代词🖕🏻。珞巴语可用于指示代词与疑问代词🈲。毕苏语、独龙语亦可用于疑问代词🧎♀️。壮侗语族之壮语长辈类亲属称谓前可加 |
说明:
(1)汉藏语系前缀a的考察对象为:(a)藏缅语族中的藏语、门巴语、羌语、道孚语🚵🏽♀️、扎坝语、却域语、吕苏语👏🏼、纳木兹语🙍🏻♀️、史兴语🧑🏻🦽⬅️、嘎卓语🔞、浪速语、勒期语🧑🏻🎄、波拉语、仙岛语🍆、贵琼语、达让僜语🦵🏿、格曼僜语、克伦语🔜🏓、普米语👍🏽、木雅语、土家语、嘉戎语、彝语、哈尼语、纳西语🧑🏽🔬、傈僳语、拉祜语👩🏻🏭、基诺语、怒苏怒语、柔若语🤹🏽♂️😣、白语、载瓦语🌶、阿昌语、景颇语、珞巴语🛬、独龙语、阿侬语🙍🏻♂️、毕苏语;(b)壮侗语族中的壮语🧸、布依语、傣语🍣、村语、侗语👋🏻、水语、仫佬语、毛难语、拉珈语、黎语📊、临高语、仡佬语、布央语;(c)苗瑶语族中的苗语、勉语👩🏻🍼、畬语🗞、烔奈语5️⃣、布努语🌹、巴哼语、巴那语。[(a)藏缅语族主要参考黄布凡主编:《藏缅语族语言词汇》,北京⚪️: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🔯,1992年12月。另🗿,孙宏开等著:《柔若语研究》,北京♕: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,2002年3月ℹ️。林向荣⚠️🤳:《嘉戎语研究》👁,成都🤵♂️:四川民族出版社,1993年10月。孙宏开🧙🏿♂️:《阿侬语概况》,《民族语文》2000·4:68-80。徐世璇:《毕苏语研究》,上海:上海远东出版社,1998年12月。(b)壮侗语族主要参考中央民族学院民语系语言学教研室编:《壮侗语族语言词汇集》💜,北京: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,1984年5月🤦♀️;另🔋,欧阳觉亚:《村语研究》,上海:上海远东出版社,1998年12月。张济民:《仡佬语研究》🧑🏿🦱,贵阳:贵州民族出版社,1993年12月🥶。李锦芳:《巴哈布央语概况》👸🏽,《民族语文》2003·4:67-80🧑🧑🧒👨👩👦。(c)苗瑶语族主要参考中央民族学院苗瑶语研究室编:《苗瑶语方言词汇集》,北京❓: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,1987年7月🔢。另,向日征🙅:《吉卫苗语研究》🧑🏻🦱🫓,成都🦦🛎:四川民族出版社🤟🏽👯♀️,1999年1月🏥。毛宗武、李云兵:《巴哼语研究》,上海:上海远东出版社,1997年12月。蒙朝吉:《瑶族布努语方言研究》🥧,北京👨🏻🚀➙:民族出版社↖️,2001年9月。陈其光:《巴那语概况》,《民族语文》2001·2:69-81。毛宗武、李云兵:《烔奈语研究》🧎🏻,北京: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🏄🏻🧑💻,2002年3月。游文良🧑🏻🦽➡️:《畬族语言》🥒,福州:福建人民出版社,2002年6月。(d)嘉戎语的归属参考黄布凡:《拉坞戎语概况》🧰👨🏼✈️,《民族语文》2003·3👀:60-80🧎🏻♀️。]
阿尔泰语系前缀a的考察对象为:(a)突厥语族中的维吾尔语、哈萨克语🙇🏽♀️、塔塔尔语、柯尔克孜语、撒拉语🦹🏽、图瓦语♘、乌孜别克语、西部裕固语👍👳🏿;(b)蒙古语族中的蒙古语、保安语、东乡语、达斡尔语👵、东部裕固语💑、土族语👩🏽🙎🏻♀️;(c)满·通古斯语族中的满语、锡伯语、赫哲语🧑🏽🚀、鄂温克语🤷🏼♀️、鄂伦春语🤳🏻。[主要参考陈宗振等编:《中国突厥语族语言词汇集》↩️,北京:民族出版社🦵🏻,1990年。孙竹主编🧝:《蒙古语族语言词典》,西宁:青海人民出版社🧽,1990年5月Ⓜ️🏃♀️➡️。朝克:《满-通古斯诸语比较研究》,北京🔡:民族出版社,1997年9月。]
南岛语系前缀a的考察对象为印度尼西亚语族中的阿眉斯语、布嫩语🤾🏿♀️👊、排湾语🧒🚐、噶玛兰语。[何汝芬,曾思奇,李文甦👨👧👧,林青春:《高山族语言简志(布嫩语)》,北京:民族出版社,1986年7月💨。陈康、马荣生🏋🏽♀️:《高山族语言简志(排湾语)》,北京:民族出版社,1986年7月🛗🦖。曾思奇:《台湾阿眉斯语语法》👄,北京: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🏊🏻♀️,1991年5月🧑🏼🎓。曾思奇:《噶玛兰语概况》👨🏼🌾,《民族语文》2003·6🏃➡️⚪️:57-74。]
南亚语系前缀a的考察对象为🧟:孟高棉语族中的莽语、佤语🧑🏽🦲、布朗语、德昂语🤦🏼♀️、克木语。[主要参考:颜其香✋🏽、周植志:《中国孟高棉语族语言与南亚语系》🖤🔄,北京🎳: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,1995年4月。另🩳,高永奇:《莽语研究》,北京:民族出版社👨🏻🦽➡️,2003年1月。陈国庆:《克木语研究》,北京🐲:民族出版社,2002年11月👽。]
另,阿尔泰语系中的朝鲜语及印欧语系中的塔吉克语不予统计。
(2)亲属称谓中长辈类共14个,它们分别是:爷爷、奶奶🏄🏻、伯父☑️、伯母、父亲、母亲、叔叔🧑🏫💻、婶母、姑父、姑母👨🏭、舅父、舅母、姨父、姨母。同辈或晚辈类共12个,它们分别是:丈夫、妻子、弟弟🤵🏼👸、妹妹𓀖、儿子、儿媳🦃、女儿、女婿、侄子、侄女3️⃣、孙子、孙女🙀。因有些亲属称谓在个别少数民族语言中并未找到相应的语词🏅,故此统计数字只能是大致情形。
本文为提交“重庆市语言教学与研究青年论坛”(2008年12月,重庆)的会议论文。
作者简介:李明晓(1976-)🛀🏼,男,山东沂南人,西南大学文献所副教授。
本文基金项目来源:教育部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“西北屯戍汉简整理与研究”❇️。
[1] 阿昌语受傣语的影响颇深,而傣语中就没有亲属称谓名词前缀a-🏃🏻♂️➡️。
[2] 与汉语相毗邻的壮侗苗瑶语就没有a-前缀。
本文收稿日期為2012年10月13日。
本文發佈日期為2012年10月13日。
点击下载附件:1128李明晓:关于汉语名词前缀“阿”产生与 发展的再思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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