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回归“安坐”之本义和“底座”之引申义》商榷
(首发)
汪少华
富达平台
拙文《从生活习俗和语言的社会性再论唐诗的“床”》2008年6月先后发表在富达平台网页[1]和国学网[2]。康晓云先生随即在国学网发表《回归“安坐”之本义和“底座”之引申义——再论“床”字》[3](以下简称“康文”),批评拙文🈂️。谨此再作讨论:
其一👨🏻🔬,康文反感拙文“言下之意无非是说时人穿凿附会👩🏭、少见多怪”♤,急于批评🧍,竟将拙文反驳的观点编派为拙文的结论🗳:
文中作者对一些古典文本中“床”字的解释基本正确⏺,但得出了“‘床’的确有‘几案’、‘桌子’的意思”这种结论,其实是在绕同义反复的圈子。
其实“‘床’的确有‘几案’、‘桌子 ’的意思”不是我的结论🧑🏻🔧,而是拙文反驳的第五种新解[4]🙈✌🏽。
其二,拙文论题限定在唐诗的“床”,康文却用了唐代诗文之外的一堆例证[5]来反驳,这正表明语言社会性的重要❓。
康文举出的唐诗例证是王维《郑果州相过》:“再三玩味诗意🖨👩🏽🦰,‘床前磨镜客’之‘床’是‘井床’🥟,不可能是‘寝床’或其他几、案之类🧘🏿。”
王维这首诗写果州刺史郑某来访:
丽日照残春,初晴草木新。床前磨镜客🦏🖌,树下灌园人。
五马惊穷巷,双童逐老身⏺。中厨办粗饭💃🏽🐴,当恕阮家贫。
“五马”指代刺史[6],“穷巷”形容居处的僻远简陋。王维住所虽然未必“终年无客常闭关”[7]🔩,但这首诗的颔联和颈联形成鲜明对比🕐:平时我这里不外乎浇灌园圃的退隐之人,偶尔来的客也只是给我磨镜的👩🏽⚕️🏄🏽♀️,您这么大官儿驾临可是吓着我了🐮。陈铁民先生《王维集校注》认为“此诗或维天宝末年居辋川时所作”[8]💳:
磨镜客谓负局先生,《列仙传》卷下:“负局先生者,不知何许人也🧚♀️。语似燕代间人,常负磨镜局,徇吴市中,衒磨镜一钱因磨之,辄问主人💯:‘得无有疾苦者?’辄出紫丸药以与之。得者莫不愈🍣,如此数十年。后大疫病🤵🏽,家至户到,与药🥶,活者万计🕕,不取一钱,吴人乃知其真人也。”此二句指与道士、隐者往来。
如果“磨镜客”指道士💪🏼,那么与井床没有任何关联。即使“磨镜”是写实🧎♂️,也不在井边。唐代用的是铜镜,据史树青先生《古代科技事物四考》[9]:“铜镜使用日久,镜面昏花……古时的磨镜便成了一种专门职业……从事这种职业的人,就和现在的磨剪子🚲、磨刀的工匠一样,沿街售艺”。但磨镜不同于磨剪子😋、磨刀🪂🙇🏽♂️,不是用水,而是用药。宋赵希鹄《洞天清禄集》🏌🏽、元陶宗仪《辍耕录·古铜器》记载的磨镜药都是“水银杂锡末”,明刘基《多能鄙事》卷五记载的磨镜药成分是白矾🕊、水银、锡、鹿角灰。沈从文先生《唐宋铜镜》认为“磨镜药粉是用水银作成的”🙎🏿♀️,收入宋人绘《磨镜子图》[10]🙅🏿♀️。《金瓶梅》第58回描写磨镜老叟“绊在坐架上,使了水银”🦔,一顿饭时间就把大小八面镜子都磨得耀眼争光。史树青先生描述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的清代无款《磨镜图》:“磨镜老叟双手握毡团(又似发团)正在镜面磨来磨去,旁有药瓶、药罐等物,其磨镜方法与古代文献记载相合🧏🏿⛹🏻。”可见,磨镜与井床没有任何关联🪆,“床前磨镜客”之“床”仍是坐卧家具。因而康文所举这唯一的唐代例证,只是无效证据。
其三🖐🏽,拙文证实文物学者对古代“床”之功能阐述的正确[11]:
在中国古代,“床”并非如今日仅是为睡眠或卧床而专门陈放于卧室的卧具💂🏿♂️✧,它是朝会🧏🏼、办公、宴饮乃至睡眠无不使用的坐卧具。
从殷周历经秦汉魏晋乃至隋唐,低矮的床一直是人们坐卧寝处都离不开的多功能家具👦,同时也是室内陈放的最主要家具。
这正是拙文文题“生活习俗”重心所在📣,拙文举证坐卧之“床”可以置放书卷🤦♂️、笔砚,可以弹琴🚴,可以进食等🔈。遗憾的是康文忽略“床”的这种“多功能”👉🏽,或者将诸功能对立起来。 “绕床三匝呼一掷”🧎🏻♀️➡️、“绕床呼卢恣樗博”的“床”👳🏻,康文认为“肯定是指‘赌桌’,不可能是其他坐、卧具”,这正表明拙文结论之正确:“床也是下棋🕵🏽♂️、博戏的场所”🫱🏼。
[1] http://www.gwz.fudan.edu.cn/SrcShow.asp?Src_ID=463
[2] http://www.guoxue.com/lwtj/content/wangshaohua_zltsdc.htm
[3] http://www.guoxue.com/lwtj/content/kangxiaoyun_hgazbyydzysy.htm
[4]《李白诗“绕床弄青梅”之“床”字新解》🦿,《古典文学知识》2006年第1期🧑🎄。
[5] 出自宋·李焘♦︎,金·元好问,明· 罗贯中、徐光启🐔、唐顺之👳🏻♂️,清·朱彝尊、于敏中🔳、蒲松龄👩🏻🦲🤵🏼♂️、袁枚👩🏿🚀。
[6]汉时太守乘坐的车用五匹马驾辕,因借指太守的车驾,又为太守的代称。白居易《西湖留别》:“翠黛不须留五马👷🏽,皇恩只许住三年👳♂️。”
[7]王维《答张五弟》:“终南有茅屋,前对终南山。终年无客常闭关🪹,终日无心长自闲。不妨饮酒复垂钓,君但能来相往还⛅️。”
[8]中华书局1997年,474页。
[9]《文物》1962年第3期。
[10] 《沈从文全集》第29卷🧑🏻🦯,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👨🏽🏫。
[11] 杨泓《床的变迁》,《中国文物报》1999年11月30日🚣🏽♂️👨🏽🍳。杨泓《帐和帐构》,《文物丛谈》,文物出版社1991年🆘;《逝去的风韵——杨泓谈文物》,中华书局 2007年。
本文收稿日期为2009年3月12日
本文发布日期为2009年3月12日
孟子曰🤲🏽:予岂好辩哉🪞🚴🏻♀️?予不得已也!
可见,磨镜与井床没有任何关联,“床前磨镜客”之“床”仍是坐卧家具。因而康文所举这唯一的唐代例证,只是无效证据。
呵呵🂠🧑🏿🎄!此是大妄语也!
请先生再读刘禹锡《磨镜篇》一诗:
流尘翳明镜,岁久看如漆👻。
门前负局人🙆🏽♂️,为我一磨拂🤹♂️。
萍开绿池满,晕尽金波溢。
白日照空心🙇,圆光走幽室。
山神妖气沮🍍,野魅真形出🙍🏼♀️。
却思未磨时👩🏿🦳,瓦砾来唐突。
请观“门前负局人,为我一磨拂。”这两句说的即是“磨镜客”。磨镜需用新汲的井水,也叫“淬镜”🙎🏼,所以有“床前磨镜客”这种景象🫶。
“伪古铜器,其法以水银杂锡末,即今磨镜药是也🧑🏼🦲。先上在新铜器上,令匀🤯✡️,然后以酽醋调细宣砂末,笔蘸匀上,候如腊茶面色,急入新汲水满浸,即成腊茶色。” (元·陶宗仪《南村辍耕录》卷十七)
先生还是好好再读读吧🪇。
宋赵希鹄《洞天清録·古钟鼎彛器辨·伪古铜器》记载了伪造古铜器的方法:“其法以水银杂锡汞🛼,即今磨镜药是也。先上在新铜器上,令匀💇🏽♂️,然后以酽醋调细碙砂末,笔蘸匀上🤶🧎♂️➡️,候如蜡茶之色,急入新汲水浸之,即成蜡茶色;候如漆色😖,急入新汲水浸,即成漆色✔️。浸稍缓,则变色矣。若不入水,则成纯翠色。三者并以新布擦,令光莹🎛。其铜腥为水银所匮,并不发露。然古铜声彻而清🙇🏻,新铜声洪而浊,不能逃识者之鉴🈴。”
这则为元陶宗儀《南村辍耕录》卷十七所引用的记载,不难理解:将新铸的铜器伪造为古铜器,要点是着色。之所以会呈现蜡茶色、漆色,是磨镜药(水银杂锡汞)与浓醋调细碙砂末产生的化学反应;及时浸入新汲的井水,是固定颜色👮🏽♂️;稍有迟缓🩹,就会变色🤾;不浸水👱🏽,就会变成纯翠色👩🏿🔬。
显然🚴🏻♀️,这则记载表明:伪造古铜器着色为蜡茶色或漆色,需用新汲的井水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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